挨个送走了宿舍里的每一个兄弟,每一次拥抱,每一句别离,都痛彻心扉,他们走后,我最后一次打扫了宿舍,回望空空的床铺和盆架,百感交集,赶忙锁了宿舍的门,走下楼去。
人间的美好在于相聚,人间的悲伤在于分离,当司空见惯的欢声笑语突然消失时,那种寂落让人久久无法平静。
出了大学校园,我和梦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我这才发现,原来,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人生如斯,从无始中来,在无明中尽,生来哭泣,死时落泪,一个周转,一段轮回。
梦蝶在县二中教书,教语文,不到半年,就转正了,昔日的学子如今成了教书先生,我为她骄傲。
而我,调取档案后,进入我们县的公安系统,后来参加全国公安联考,顺利通过,成了一名真正的警察,在组织的安排下,我进入县辖区的“道留镇”派出所,做一名片警。
多年夙愿,一朝成真,岁月沧桑,初心犹在。
我当警察时,我二叔已经调入市局了,他很能干,颇受百姓和组织好评,被提拔了。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大街上,楼房街道今犹在,不见当年同龄人,物是人非,慨叹不已。
社会治安已经没有那么乱了,不像九十年代,学生们打打杀杀是常有的事。
九十年代出“混子”,恶性案件频发,这跟大环境有关,国企改革、下岗潮、娱乐业兴起,各种港台片引进,造成很多小青年频频模仿,不知天高地厚。
拜把子盛行,天天学陈浩南,拿个火机在街上横着走,我有个同学更为弱智,学古惑仔跑到派出所门口烧纸,这不作死吗?当时就被警察摁在那儿了。
死于街斗和约架的也不在少数,全是十六七岁的生瓜蛋子,讲究所谓的“江湖义气”,下手没轻没重,不是被人家捅死,就是在监狱里“安度”余生。
转念一想,我当年不也是个小阿飞吗?总觉得自己了不起,武艺高强,目空一切,现在每每想来,都觉得后怕,我能活到现在,全是菩萨保佑。
正式入职后,穿上崭新的警服,身心俱受洗礼,警察都有师父带,我的师父是个老警察了,叫万昊生,同时也是我的所长,瘦瘦的脸庞,一脸皱纹,精神矍铄,八七年越南前线退下来的老兵,转业安置到公安局,后来通过层层考试,成为正式警察。
第一天上班,他就问我:“做为一名基层警察,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为人民服务!”
他摇摇头:“抵得住诱惑,耐得住寂寞。”
他这句话,我后来才明白。
“听说你小子会功夫?”他问。
我一惊:“您听谁说的?”
“许国兴!”
“我二叔?”
他点点头,眼睛一亮:“咱俩比划比划?”
我看了看他,嘿嘿一笑:“别了,所长,拳怕少壮,再说,您也不会武功啊!”
他哼哼一笑:“我们当年在前线,和越南鬼子拼杀,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不会武功?”
我肃然起敬。
我们一同来到门外大院里,月朗星疏,我说:“比什么?”
他说:“摔跤!”
“好!”我心想你个瘦老头,还和我比摔跤?小心别把盆骨摔裂。
很快,我们支起架子,像两头公牛相互抵着,突然他一撤劲儿,诓了我一下,脚下一别,来了个“背口袋”,我赶忙把重心压低,想薅他大腿,他猛地一转身,一把抓住了我的蛋蛋。
我两个球球都在他手里,整个人都酸麻了,吘的一声,再也不敢动弹。
他哈哈大笑:“输了没?”
我不悦地说:“所长,你犯规!不准打裆部!”
他仰天大笑:“咱们事先可没约定不准抓裆,我们在战场上可不管这些!”
我说:“所长,我是你的下属,不是敌人,疼死我了!”
他笑着说:“没事,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我这才缓过味来,他这是给我个下马威,以后不听他命令,他有一万种方法弄死我。
片警的业务简单而繁忙,基本没什么大案,像什么杀人、放火、投毒、碎尸,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件,平时无非是张家的牛丢了,李家的猪被偷了,小王把小赵打了,小高的媳妇搞外遇了,李奶奶的大花猫上树了,陈二嫂的小儿子掉井里了。
我是个有刑警情结的人,总想着手持一把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