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就得永世背着叛乱的恶名。
这也便是任嚣为何会有动摇的根本原因。
但是对于黄品而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心在意过名声。
套用句后世话的来说,他活着的时候没人敢当面这么骂他。
死了以后再骂他,他又听不到。
根本用不着考虑这一点,先占了先手再说。
不过任嚣要顶在前边硬扛第一波压力,黄品略微沉吟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阳滋。
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与心疼,黄品最终还是起身再次走了过去。
“方才没劝慰你,是觉得没必要也没理由去劝你。
毕竟遇到了悲戚之事,哪能不难过,不流泪。”
拿出帕子再次给阳滋擦了擦,黄品语气变得歉然,“其实想与你说身为宗室之人,该哭的已经哭过。
即便有再大的悲痛也该担起该承担的那份重责。
但是仔细想想,这样虽然无过错,但对你而言太过残忍。”
见阳滋扬起脸看过来,黄品抬手轻抚过去,柔声道:“没有人有资格让你强忍着悲痛去做什么,更没人有资格不让你哭泣。
只是想让你先忍一忍。
把对陛下的心意以及悲戚暂且忍一忍。
把难过化成的泪水暂且忍一忍。
把失去陛下如暖阳的无形情意忍一忍。”
说到这,黄品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轻抚在阳滋脸颊上的手拿下。
先是摆了三根手指,想了想又放下一根,对阳滋晃了晃,道:“两年的工夫,我必会带着你亲自去陵前祭奠陛下。”
听到黄品的保证,阳滋先是抽噎了几下,随后微微摇头,“我已经失去阿翁,万万不能再失去你。
我不要两年的许诺,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只要你活着,早晚能带着我去祭拜阿翁。”
擦了擦泪水,又轻轻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阳滋大力吸了一口气,抓住黄品的胳膊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案几前。
“知晓老将军担心什么,只管一心经营兵事即可。
若是有咸阳来使,不管传的什么令什么诏,都只管支派到我这。”
给任嚣吃了颗定心丸,阳滋低头看了看空白的诏书。
先是再次吸了吸鼻子,随后提起笔套看向黄品,“阿翁的字,没人比我写的更像。
如何书写,你只管与我说。”
看到黄品脸上闪过心疼的神色,阳滋眼泪再次如断线的珍珠,大滴大滴落下道:“胡亥的性子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以他的性子与才谋,不配登位。
阿翁呕心一统天下,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夫君不必觉得如此行事会让我更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