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吴全的预料，丁默邨似乎毫不在乎他的目光，反而首视着他的眼睛。

“丁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短暂的沉默之后，吴全终于开口，

“咱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什么不敢的。”

“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丁默邨从随身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吴全，

“这东西，想必吴站长也见过，不需要我解释。”

“这是！！！”

才刚刚看上一眼，吴全拿着文件的手就猛地抖了一下，

“委座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

这样的密令，又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中！”

“中统和军统分家之前，我是什么身份，想必吴站长也是知道的吧？”

丁默邨轻笑道。

“这，当时丁先生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三处少将处长。”

吴全在抗战期间，长期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76号几个重要人物的生平。

“那么，当时我们的局长是谁，第一处和第二处的处长又是谁？”

丁默邨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当时的局长是陈立夫先生，第一处处长是徐恩增，第二处处长就是戴老板。”

吴全缓缓说道，

“后来，调查统计局拆分了，第二处独立出来，就是现在的军统。

徐恩增的第一处继续归陈立夫先生领导，成了后来的中统。

而第三处处长丁先生你，却叛变投靠了日本人，做了汪伪特工总部主任！”

“看来，吴站长对在下的履历很是清楚嘛。”

丁默邨笑道，

“既然如此，就应该不难理解，我在重庆还有不少人脉，包括立夫先生，也还念旧情，愿意拉我一把。

这份密令，就是给我的戴罪立功的机会。

吴站长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委座这份密令，意味着什么？”

“这份密令是委任丁先生你，在上海秘密调查戴老板与美国人接触的情况，如有发现，立即上报。”

吴全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委座在怀疑戴老板？！”

“如果我再告诉你，戴笠己经和美国第七舰队司令，海军上将艾伦·柯克达成了秘密协议。

由美国人向委座施压，逼委座答应任命戴笠为中国海军总司令，而且，还会移交一大批包括航母和重巡洋舰在内的军舰给他，并同时为他提供补给呢？”

丁默邨继续道，

“这支完全不依赖于国民政府的强大海军，将完全成为戴笠的私兵。

吴站长应该很清楚，这在委座看来，是什么行为吧？”

“谋，谋反。”

短暂的沉默之后，这几个字终于从吴全的牙缝中艰难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