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点了点头,转头对二弟点了点头,徐怙立马下城去了。
徐怙这边刚刚下了城下,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东城外的野地里突然“贼人”躁动了起来,喧哗声不绝于耳,野地的火光下,“贼人”四处奔逃。
城墙上众人此时全都懵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众人紧张的看着城外,心里又担心城内之时,却在寂静的夜空中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时,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支火把便出现在城墙下。
“俞县尊可在城上?我是陈凡!”
“陈凡!”
“是陈先生”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火把的光中,一匹神骏的乌骓马上,坐着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直裰,外罩青缎比甲的昂藏少年,不是陈凡又能是谁?
马主簿见到陈凡那英挺的身姿,老朽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县尊,县尊,是陈文瑞,是陈文瑞呐!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刚刚那罗尚德幕友,冷峻的脸上也松弛了下来:“这么说。海陵的团练回来了?”
俞敬嘴唇颤抖着:“回来了,回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官道上,一条“火龙”蜿蜒朝海陵行来,待到了城下,众人却见一群身着交领胖袄的海陵团练队伍整肃的来到城下。
在一声声口令中,这些团丁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
随即又是原地踏步的声音传来。
马上的陈凡举手握拳,那廪生沈彪的声音传来:“全体都有,立定!”
“踏~”
“踏~”
有节奏的两声踏步声响起,团丁们整齐地队列排布在城墙下,面对着城外野地的方向。
陈凡翻身下马,对着城头抱拳道:“海陵父老在上!俞县尊在上,陈凡携子弟兵五百,星夜赶路百里,所幸未迟,已将城外贼人赶走,今陈凡与袍泽愿横戟宿于城下!贼寇若至,先踏尽我等残躯,方能摸到海陵城砖!”
城墙上从县兵、小吏始,在贼寇临城的紧张下,在见到陈凡星夜驰援后的放松下,此时听到陈凡的话语,所有人无不动容。
俞敬感动道:“文瑞,城外毕竟不安全,你还是带着团丁们进城吧?”
陈凡毫不犹豫拒绝道:“大人,按照《大梁会典》,团练不得持械入城,违者以谋逆论!海陵团练是朝廷的团练,是海陵父老的团练,是大人的团练,海陵团练不能知法犯法!”
感动!
所有人都感动了。
俞敬之所以请陈凡带兵进城,完全是出于对陈凡的信任。
但陈凡却并没有因为“大功”而忘形,依然谨守本分。
这样的兵,这样的带兵之人,才是城头上一众士大夫心中的神圣之师、威武之将呐!
那提学道的阅卷幕友感叹道:
书生持戟,在畏法而不在恃力——恰如《论语》‘君子有三畏’;
壮士守城,重护民尤重于勤王——正合《孟子》‘效死而民弗去’之义也!
“快哉快哉!昔年范文正公筑堤苏湖,尚需‘先忧后乐’以安众议;今朝陈文瑞破贼归来,竟守‘持械不入’而全法度!”
“真是【金戈未染凌烟墨,玉律先镌报国心】!”
“我必要呈报大宗师,这样的儒将,才是国家科举应该遴选的栋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