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个师父走了以后,我弟弟就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见我还趴在地上干呕个没完没了,就跟我说:‘哥,他喂咱们喝的那东西,是用杀了咱爹娘烧了咱们乌家围子的几个胡子炼出来的,你想明白这点,就不会吐了!’他这话还真管用,我心里的恨意上来,恶心劲儿一下子退了不少,我弟弟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指着院子里说:‘师父把马车赶走了,走之前,扔进院子里两把二把盒子和一小口袋子弹。¨E,Z¢小*说!罔/ ?追~罪?新!蟑*踕,’我抹了半天眼睛,才看清院子里的雪地上,果然有两支盒子枪,没等我站稳,我弟弟就跑了出去,捡起那两把枪和那小口袋子弹,提溜着又回到屋里,递给我一把,把另一把拿在自己手里摆弄了一会儿,突然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边哭边说:‘哥,咱爹娘没了,家也毁了,往后咱们可咋整?’我一听他哭,自己也挺不住了,跟着蹲在地上嚎得比我弟弟的声音还大,嘿嘿!”乌老大讲到这里,抬起右手往脸上抹了两把,似乎还挺不好意思。
“按理说,当时正是寒冬腊月里,我们哥俩一整天也没吃饭,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本该又饿又冷才对,可我们师父给我们灌了那东西后,什么冷啊饿的,根本就没感觉了,就像我们的身子不是自己的了一样,我弟弟见我光哭却拿不出什么主意,就说:‘哥,要不咱们先在这个小屯子里住下来得了,村东有一个房子看着挺完整,门窗也都还在,院子里还有不少的木柴。’我问他:‘吃啥喝啥?’我弟弟一开始没吱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把手里的枪往我眼前一晃,说:‘有这个在手,还怕饿死?狗日的胡子能砸窑,咱们差啥!’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过去拿起立在地中央的蜡烛,就把窗纸点着了,指着屋里那几个靠墙摆着的胡子尸体骂了几句,拽着我就跑了出去,那场火,着了半宿,最后看着房子塌了,我们哥俩才去了村子东边的那个房子,把里面简单打扫了一下,就住下了!”
听得入神的任远冲着乌老大树了一下大拇指,说:“乌先生,我说句您不爱听的,您弟弟这人无论是智谋还是行事,都比你这个当哥哥的高了一大截!”乌老大抬起两眼,瞪着任远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用你放屁!”任远讪不搭地把大拇指放下,不满地嘀咕道:“实话还真是不能实说!”明仁道长呵呵一笑,看着任远,揶揄着道:“听见砸窑两个字,后脑勺上都冒出两个小脚了吧?你要是生在那个年代,非得带头起绺子不可!”任远出人意料地没接口反驳,眼神儿里倒显出一丝向往的意思,明仁道长忍不住,嘁了一声,任远扭头瞅了一眼明仁道长,笑着开口道:“师叔,您还别说师侄我,据我所知,自古以来,道士在绺子这行当里,可都是不甘居人后的,您要是也生在那个年代,估计至少得是哪个绺子里西梁八柱中‘外西梁’排第一的那个。”
明仁道长翻着眼皮琢磨了一下,不解地问:“为啥我非得是‘外西梁’里排第一那个?”任远笑而不答,乌老大冷笑一声,插口说道:“‘外西梁’里排首位的也叫“秧子房掌柜”,专门负责绑票的!”他这话一出口,明仁道长脸上神色就变了变,接着就低下头,不再出声,乌老大注意到了明仁道长脸色的变化,咦了一声,问道:“道士,你还真绑过票还是怎么的?看着那么不自在呢?”明仁道长叹了一口气,刚要回答,任远抢在他头里,说:“师叔,那个不算!”明仁道长抬起头来,又叹息一声,道:“阿健不知道怎么样了?”乌老大皱了皱眉,一下子恍然,说了声难怪,又向任远的脸上看去,任远笑了笑,转换话题道:“乌先生,你们哥俩真砸过窑?”乌老大有些不耐,没好气儿地回复了一句,说:“不砸窑,擎等着饿死?”接着又不无得意地补充道:“那个年前年后,我们哥俩不光砸了几个窑,还拆了几伙绺子的窝,开春后,我们可是带着十几摞银洋去见我们那个师父的!”
任远不解,忍不住问道:“乌先生,你们手里有家伙,普通人家怕你们情有可原,绺子窝被你们拆了,这个说得可有点儿太轻松了!”乌老大点点头,解释道:“开始我们哥俩也小心翼翼的,都是我弟弟先打探好了,才找机会出手,砸的也不是什么响窑,弄点儿吃喝而己,没想到有一天,我弟弟睡醒一觉,从炕上往地上跳的时候,因为腿麻,他跺了几下脚,这一跺不要紧,他脚底下竟然起了一团黑雾,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屋子里弄得对面看不见人,他赶紧让我也在地上跺脚试试,可我把脚都跺疼了,脚底下光起灰,也没见有黑雾起来,一开始我俩都以为是我跺脚的力道不对,就各种试,最后还是没用,我弟弟安慰我说:‘等开春了,见了咱们师父,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