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天瑞变了。
自从知晓“祭旗”下落不明之后,麻天瑞就好似丢了魂儿一般,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半点儿精神。以往的他,身为阵堂掌事,即便诸事繁多,也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妥妥当当。可如今,他却只想把所有事务都交出去,好似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他时常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独自一人发呆,眼神空洞,全然不知该做些什么。甚至有一次,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彭臻,声音沙哑且带着迷茫问道:“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死吗?”彭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呆立当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段时间,彭臻一直忙得不可开交。除了每天在演阵场演练“白虎裂地阵”之外,他还找麻天瑞要了“妖神岛的荒古阵纹”的阵书。这些阵法书对于宗门而言乃是机密,可当彭臻直接找麻天瑞要时,麻天瑞毫不犹豫,直接把自己潜伏在麒麟谷这些年学到的“荒古阵纹”所有资料,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彭臻。他已经无所谓了。……海龙岛。长河之畔。有一家卖鱼坊,别看店面不大,却是热闹至极,声名早已传遍整座岛屿。彭臻、麻天瑞、赵宇、王猛、李虎等人围坐在一张桌前,相聚于此。刚一进店,那浓郁的鱼香便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了众人腹中的馋虫。桌上摆放的一道道鱼肴,单是那色泽便足以令人垂涎不已。鱼身被煎得金黄酥脆,淋上特制的酱汁,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那鲜嫩的鱼肉仿佛在召唤着人们赶快享用。以往,麻天瑞喝酒多为应酬,不过是在人情世故的泥沼中虚与周旋。可如今,他却如痴迷的狂徒,对杯中之物贪恋至极。谁来敬酒,他都照单全收,满杯畅饮;即便无人敬酒,他也自斟自酌,似要将满心的愁苦都淹没在酒中。麻天瑞酒过数巡之后,已然有了醉态。双颊泛红,眼神迷离。这时,彭臻拿起一支竹笛,轻轻置于唇边,开始吹奏起来。曲名:天道不公。那曲声悲切哀怨,如泣如诉,仿佛能直抵人的灵魂深处,将其中的不甘与愤懑一点点勾出。麻天瑞听着这曲子,只觉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为他量身铸就。他心中悲苦,想着自己身为四灵根,为求长生,却受资质所限,蹉跎半生。苦心钻研阵道,可依旧未能悟道。最终,还是卡在了炼气中期,无法突破。即便他成功悟道,突破到了炼气后期又能怎样?而且就算一路毫无阻碍,他积攒法力的时间也远远不足。时间不够了,长生无望,自己根本没有筑基的可能。想着这些,麻天瑞不禁潸然泪下,喃喃说道:“人生之路,恰似这滔滔长河,虽有奔腾之志,却难逃重重磨难,道途崎岖。然长河终有归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往往难以达成,徒留万般遗恨。”赵宇在一旁,忍不住说道:“麻兄,莫要如此消沉,或许还有转机。”麻天瑞惨然一笑:“转机?哪还有什么转机,此生已然无望。”王猛粗声说道:“麻兄,莫要这般丧气,咱们再琢磨琢磨办法。”麻天瑞摇了摇头:“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这就是命啊!四灵根的命,就是如此,只能如此了……”彭臻听了这番话,内心悲凉,感同身受。 麻天瑞虽是四灵根,却心怀壮志,为了突破命运的桎梏,舍弃了诸多繁华与安逸,可最终还是被命数所困。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同样身为四灵根,若不是运气加持,又怎能走到如今这步?可未来能否筑基,依旧是个未知数。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远,人有冲天之志,无运不能自通。运气的确能够改变既定的命数,可运气虚无缥缈,难以捉摸,更无法修炼。彭臻吹完笛子,也端起酒杯饮起了酒。稍作停歇之后,他再次将竹笛置于唇边,又吹奏起一首曲子。这曲子更为悲凉,意境更为高远,仿佛将世间的沧桑与无奈、人生的无常与悲哀尽数融入其中。麻天瑞听着听着,内心的悲苦与之共鸣,问道:“这首是什么曲子?”彭臻神色落寞,缓缓说道:“这首曲子叫人生志。”麻天瑞喃喃自语:“人生志……好一个人生志。”赵宇长叹一声:“这曲子听得人心里泛酸。”王猛闷头喝了一大口酒:“俺不懂啥曲子,但就是觉得难受。”李虎也跟着点头:“是啊,太让人难受了。”彭臻放下笛子,苦笑道:“人生在世,诸多不易,可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