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时,隐约听到一种有节奏的脉动——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如同遥远海潮般的搏动。更诡异的是,这搏动频率正与张沧的脉搏逐渐同步。
"教头,去舱里躺着。"徐嶙强作镇定地吩咐,"陈师傅,准备烙铁和醋,我们得把那层东西烫下来。"
张沧却突然抓住徐嶙的手腕。老教头的掌心湿冷滑腻,触感像某种海洋生物的腹足。"百户,你听..."他的眼球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虹彩纹路,"它们在海底建了座城...用沉船当柱子...用人骨铺路..."
阿蟹猛地将鲨鱼齿护身符按在张沧额头。老教头浑身痉挛,呕出一滩带着珍珠光泽的黏液后昏死过去。疍民青年面色惨白:"他的魂已经被刀舔过...现在只能延缓,没法根治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众人发现海面漂浮着无数死鱼。这些鱼的眼球都变成了乳白色,身体却完好无损,仿佛被瞬间抽走了生命力。更远处,那艘沉没的安宅船周围,海水呈现出不自然的墨蓝色,像一张正在缓慢展开的宣纸。
陈五指突然指向海天交界处:"那是什么?"
在朝阳与海面相接的地方,一道不合季节的浓雾正无声地蔓延。雾中隐约可见某种巨大的、节肢状的阴影时隐时现,每次浮现都恰好与倭刀微弱的脉动同步。
徐嶙握紧佩刀,突然理解了阿蟹的恐惧——这根本不是一把武器,而是一把钥匙。一把正在打开某个本应永远封存的深海牢笼的钥匙。
b. 卡门涡街显形
海风呜咽如诉,浪涛拍打着船舷,徐嶙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逐渐聚拢的乌云。那云层翻滚如墨,边缘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仿佛有生命般向他们的船只蔓延而来。
"五指,你看那云——"徐嶙话音未落,一滴雨水便砸在他的鼻尖上。不是寻常的雨滴,而是带着某种粘稠质感的液体,在皮肤上停留了一瞬才缓缓滑落。
陈五指眯起眼睛,粗糙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已经夹住了三枚铁蒺藜。"不对劲。"他低声道,"这雨下得邪门。"
雨势骤然变大,但那些雨滴并未遵循自然的轨迹坠落。它们在距离甲板三尺高的地方突然减速,然后开始旋转,形成无数微小的漩涡。起初只是零星几个,转瞬间便如瘟疫般扩散开来,整片甲板上空都布满了这些违反常理的雨滴漩涡。
"老天爷..."徐嶙倒吸一口冷气。那些漩涡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排列成一种精确的几何图案,每个漩涡与相邻的六个漩涡等距,构成一张覆盖整个视野的诡异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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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沧的刀最先感应到异常。那把由南海玄铁打造的"断浪"刀在鞘中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他刚把刀抽出半寸,刀身便如同被无形之力拉扯,几乎脱手而出。
"稳住!"徐嶙喝道,但声音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啸吞没。那声音像是千万根金属丝被同时拉伸到极限,又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们的耳膜。
陈五指突然从腰间摸出铁蒺藜,用力抛向那串雨滴漩涡。
金属刺球飞入涡流的瞬间,就像被无形的手捏住。它在空中诡异地停顿了一息,然后
嘶啦!
铁蒺藜被整齐地撕成六瓣,断口光滑如镜。碎片不是坠落,而是沿着六条不同的螺旋轨迹飞散,最后叮叮当当地落在甲板上,排列成完美的六边形。
"冯·卡门..."徐嶙无意识地念出这个陌生的词。他曾在宁波水师学堂见过番人教官演示:当水流绕过圆柱体时,会在后方形成交替脱落的漩涡。但眼前这一幕,分明是那现象在空气中的具现化,却比教官展示的模型复杂千万倍。
张沧的虎口已经渗血。刀身震颤越来越剧烈,那些悬浮的雨滴开始呈现出血色——是刀镡处溶解的鲛鱼皮混入了水中。徐嶙这才注意到,刀镡上镶嵌的那圈深海鲛鱼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缕缕猩红雾气,被最近的几个漩涡贪婪地吸收。
"那鲛鱼皮..."陈五指脸色骤变,"是十年前从南海归墟打捞上来的!"
徐嶙心头一震。归墟,传说中万水汇聚的无底之渊,连《山海经》都讳莫如深。他忽然明白为何这番邦理论会在此显现——这不是普通的流体现象,而是某种沉睡在深海中的力量被唤醒了。
漩涡网络开始扩展,边缘的雨滴漩涡逐渐合并成更大的涡流。甲板上的缆绳无风自动,像被无形之手操控的蛇,扭曲着向漩涡中心延伸。一根桅杆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