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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979

5关键场景

星轨囚笼

第一章:冬至异象

天启五年冬至前夜,钦天监的铜壶滴漏“滴答”作响,已过三更。}E

“周博士还在忙?”值守的小吏端着热茶进来,撞见周延儒正用铅笔在西洋纸上画着什么。那笔尖在纸上划出的弧线,与浑天仪铜圈的轨迹惊人地相似,只是角度偏了半分——按《大统历》的算法,今夜子时三刻的日食应是“全食”,可铅笔勾勒的阴影,却在太阳边缘留了道细细的金边。

周延儒没抬头,指尖捻着枚磨得发亮的铜针,正往浑天仪的“紫微垣”刻度里扎。针尾系着的红线突然绷紧,像被无形的手拽了下,红线末端的小铜锤在刻度盘上晃出个诡异的角度,恰好指向西北方的“虚宿”——那是对应“凶丧”与“流亡”的星官。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铅笔在纸上戳出个小洞,“按西洋新法推算,今夜的日食该是‘偏食’,可钦天监的奏报写的是‘全食’。”小吏刚要搭话,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腕,“去拿《交食历》!万历十年的那本,快!”

铜壶滴漏的水位又降了一格,漏箭上的“子”时刻度被水浸得发涨。小吏翻出积灰的《交食历》时,周延儒已将浑天仪的外层环架转到了极限,铜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有谁在啃噬金属。当万历十年的日食记录与今夜的轨迹重合时,他突然倒吸口冷气——两百年间,冬至日的日食轨迹竟偏移了整整三度,而《大统历》的修订本里,这三度被硬生生抹掉了。

“这不可能...”小吏的声音发颤,他指着历书上的朱批,“是徐阁老亲手校的,怎么会——”

“不是徐阁老的错。”周延儒的手指抚过历书边缘的墨痕,那是种极淡的烟墨,混了硫磺,遇热会变色。他凑近烛火,原本平整的纸页突然鼓起细泡,显露出行被刮掉的小字:“星轨西移,历算需改,然...”后面的字被刮得太深,只剩几个模糊的残笔,像串被掐断的哭腔。

窗外突然传来鸮鸟的啼叫,凄厉得像人在哭。周延儒推开窗,寒风卷着雪沫扑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西北方的夜空里,本该被月亮遮住的太阳边缘,果然露出了道细细的金边,像枚被啃过的铜钱。而更远处的虚宿方位,有颗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像盏即将熄灭的灯。

“是囚笼。”周延儒突然明白过来,抓起铅笔在西洋纸上画了个巨大的圆,将所有偏移的星轨都圈在里面,“有人在强行校准星轨,用修订历法的名义,把不听话的星官...关起来。”

小吏的茶碗“哐当”摔在地上,热茶溅在漏箭上,腾起的水汽里,漏箭的刻度竟开始模糊。周延儒这才发现,漏箭的木材里掺了细沙,遇热会膨胀变形——他们用来计时的工具,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敲得却比往日慢了半拍。周延儒望着太阳边缘的金边渐渐变宽,像要挣脱月亮的遮挡。他忽然想起徐光启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星轨如囚,人心是锁。”当时不懂,此刻浑天仪的铜圈在烛火下投出的影子,正像个牢牢锁住星官的笼子。

虚宿的那颗星彻底熄灭了。周延儒抓起《交食历》往钦天监正堂跑,纸页在风里哗哗作响,露出后面被人用朱笔涂改的痕迹——那些本应标注“星移”的地方,全被改成了“正常”。他忽然想起上个月魏党新任命的监正说过的话:“历法嘛,只要皇上看着顺意,准不准有什么要紧?”

值守小吏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周延儒回头时,看见浑天仪的铜圈突然发出红光,那些被铜针扎过的刻度开始融化,像被烧红的烙铁。而他留在西洋纸上的铅笔线,正顺着铜圈的轨迹,一点点围成个完整的圆——那是个没有出口的囚笼,把所有不肯屈从的星轨,都困在了里面。

冬至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周延儒在正堂的墙角发现了个暗格。里面藏着本徐光启亲笔的《新法算书》,书页里夹着片银白色的碎片,与传闻中的璇玑玉一模一样。碎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边缘刻着的星纹,正指向西北方刚刚熄灭的虚宿——那是徐光启当年被贬斥时,对应的“流放”星位。

铜壶滴漏的水彻底漏完了。漏箭上的刻度已模糊成一团,再也分不清子时与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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