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毒害先皇后，顾景恒勾结外敌，罪证铁实。自即日起，李氏满门抄斩，顾景恒贬为庶人，终身囚禁于皇陵，不得踏出半步！”

言罢，皇帝将目光转向顾景煜，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殷切期许，郑重宣布：“三皇子顾景煜，忠勇兼备，即日起立为太子！”

刹那间，山呼万岁的声浪排山倒海般涌起，一波连着一波，震得人耳鼓生疼。

可就在这欢庆鼎沸的声浪之中，柳青芷却紧紧抱着父亲的尸身，哭得肝肠寸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不住地从她眼中涌出，点点滴滴，打湿了父亲的衣衫。

顾景煜心急如焚，脚步却似灌了铅般沉重迟缓，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她身旁。他缓缓地在她身边跪下，将那枚染血的金锁轻轻放在老人的胸口。

“先皇后留给沈夫人的信物...”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如今物归原主。”

柳青芷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朝阳终于彻底冲破云层，将整座皇城都染成了一片血色。

她怀中父亲的躯体正在渐渐变冷，柳青芷忽然想起儿时父亲教她读《楚辞》时说过的话：天若有情天亦老。

此刻，万里晴空如洗，可她却觉得，原来苍天从来无情。她将脸紧紧地贴在父亲逐渐僵硬的胸膛上，任凭泪水肆意流淌，浸湿那件破旧的官服。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覆上了她的肩头。

顾景煜解下自己染血的战袍，温柔地裹住她那颤抖不己的身躯，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满是悲痛与坚定地说道：“柳大人是为国尽忠……青芷，你莫要太过伤心，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家人，会一首陪着你……”说着，他轻轻地将柳青芷拥入怀中，仿佛想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世间所有的风雨，给予她温暖与力量，护她余生安稳。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少年掌心那粗糙的茧子轻轻地磨过她的颈侧，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远处，传来李贵妃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很快便变成了凄厉的惨叫——那是廷杖落在皮肉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而柳青芷，此刻却只能听见顾景煜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和那句带着血腥气的郑重承诺：“我定会让柳大人......亲眼看着我们肃清朝纲...”

顾景煜的手掌在柳青芷肩头收紧，温热的触感穿透衣料。

远处李贵妃的惨叫声渐渐微弱，禁军们正将叛党一个个拖出宫门。皇帝剧烈咳嗽着转过身，明黄龙袍下摆扫过青石板上未干的血迹。

柳青芷忽然抓住顾景煜的腕骨，染血的指甲掐进他皮肤："我要亲手为父亲刻灵位。"她声音嘶哑如砂纸磨过，目光却清亮得骇人。

顾景煜凝视她眼角未落的泪，缓缓点头时，一滴血从他下颌坠落在她眉心，像朱砂点就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