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年龄需满十六"的朱批。

她突然凑近，带着桂花香的气息拂过承稷耳畔："殿下原来喜欢这样的姑娘？"珊瑚簪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可臣女还要等上一年呢。"

承稷瞬间僵成一根木桩，连呼吸都忘了。他袖中的手指死死攥着那页公文，硌得掌心生疼。

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顾景煜背着手踱过廊下，嘴角抽搐得像是在忍笑，明黄袍角在转角处一闪而逝。

文渊阁偏殿，柳青芷正在整理古籍，见丈夫扶着门框闷笑，挑眉问道："陛下捡着金元宝了？"

顾景煜将妻子拉到窗前，指着听雪轩方向："朕方才瞧见......"话未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承稷那小子......"

柳青芷顺着望去，只见听雪轩的窗纸上映出两个身影。高的那个手忙脚乱地在捡东西，矮的那个正踮脚为他扶正玉冠。两个影子忽远忽近，像极了皮影戏里笨拙的偶人。

"陛下别笑了。"柳青芷用团扇轻拍丈夫手臂，"当年您被臣女泼了洗笔水，不也......"

"朕哪有这般呆愣？"顾景煜不服，伸手去揽妻子腰肢，"至少朕知道......"

"知道强撑着脸皮夸'姑娘好手法'？"柳青芷睨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臣妾新调的安神香，陛下今晚批折子时点上罢。·兰.兰′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承稷终于扶正了玉冠，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赵清梧正蹲在地上整理散落的公文，发间珊瑚簪随着动作轻晃。

"殿下。"她突然举起一页公文，"这篇《漕运新策》写得真好。"

承稷接过细看，发现是自己半月前写的条陈。朱批的"善"字力透纸背，是父皇的亲笔。他喉结动了动："你...懂漕运？"

"爹爹常说，治水如治国。"赵清梧歪着头，"就像殿下这篇里写的'堵不如疏，滞不如导'......"

她突然噤声，因为承稷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少年太子急切地抓起毛笔，在宣纸上画起漕河示意图："你看这里，如果改道......"

未时三刻，御花园凉亭

御花园的葡萄架下，柳青芷将冰镇酸梅汤推到丈夫面前，琉璃盏外凝结的水珠在青石桌上洇开一圈湿痕。

"陛下看够热闹了？"她指尖轻点桌面，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凉亭。

顾景煜灌了口梅汤，把奏折重重拍在石桌上，惊飞了架下打盹的雀鸟：

"朕让他去教人家姑娘画画，他倒好，捧着《九章算术》讲了一上午！清梧丫头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脑袋差点磕砚台上。”

"承稷才十西岁。"柳青芷用手帕擦去他额角汗珠，帕上苏绣的并蒂莲沾了龙涎香。

"您十西岁时还在太液池偷臣妾的绣鞋呢。"她说着瞥向皇帝腰间——如今那绣鞋早被拆了金线，改作香囊日日佩戴。

皇帝正要反驳，忽见假山后转出两个身影。承稷捧着画具画轴走在前面，同手同脚的姿势活像只刚上岸的雏鸭。

他今日特意换了月白首裰，腰间却还挂着算袋，里头露出半截算筹。赵清梧跟在后面三步处，藕荷色裙摆扫过青苔，忽而快走两步拽住他衣袖。

"殿下低头。"

"啊？"

小姑娘踮脚拂去他肩头落花，腕间银铃叮咚作响。承稷整个人僵在原地，从耳根红到脖颈，活像御膳房刚出锅的醉虾。

手里的青瓷颜料盒啪嗒掉在地上，群青、朱砂、藤黄泼了满鞋，在云纹靴面上染出片片霞光。

凉亭里，顾景煜扶额长叹："朕当年有这么蠢？"

柳青芷笑而不语，从缠枝莲纹的瓷碟里拈起颗蜜渍梅子塞进他嘴里。皇帝顺势捉住她手腕，舌尖掠过指尖糖霜，惊得皇后急忙缩手："别让孩子们看见！"

假山那头，赵清梧己经蹲下身，用帕子沾了泉水给承稷擦靴子。小太子手足无措地抱着画轴，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吴道子《送子天王图》的摹本，孤...我特意从藏书阁..."

"知道殿下宝贝这些。"赵清梧突然仰起脸，发间木芙蓉擦过他腰间玉佩，"所以先救靴子呀。"

她指尖沾了颜料，在青石板上随手勾出只振翅的雀鸟，"您看，掉落的颜色也能成画。"

承稷怔怔望着地上渐渐晕开的彩羽，忽然解下算袋："我、我教你《九章算术》里的方田术，能算这块石板的面积..."

葡萄架下，顾景煜一口梅汤呛在喉间。柳青芷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