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
沈砚急忙去抢:"我重画......"
"骗你的!"明昭把画举高,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金步摇随着动作叮咚作响。
她忽然指向窗外那株含苞的梅树:"不过要罚你——等放榜那日,你要折枝梅花给我!"
沈砚望着她晶亮的眼睛,郑重地点头:"好。"
窗外暮色渐沉,厨娘在灶间炖的鸡汤飘来香气。明昭掰开梅花酥,酥皮簌簌落下,她将大半塞进沈砚手里:"快吃!母后特意加了蜂蜜。"
沈砚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温热的掌心,两人俱是一怔。明昭突然转身跑到廊下,回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沈砚看了眼渐暗的天色。
"就现在!"明昭己经系好斗篷,"再晚就看不到啦!"
沈砚匆匆咽下点心,抓起挂在屏风上的靛青棉袍跟上。明昭提着琉璃灯走在前头,灯光透过冰裂纹的罩子,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去哪儿?"沈砚加快脚步与她并肩。
明昭神秘地眨眨眼:"父皇说,治国要先知民生。"她忽然拉住他的袖子,"带你看看真正的京城。"
两人穿过小巷,市井的喧嚣渐渐清晰。沈砚望着前方少女飞扬的发梢,忽然觉得怀中的画似乎活了过来——江南的雨,京城的雪,原来都是同一缕春风。
酉时三刻,皇城角楼的飞檐上积着薄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晕。沈砚跟在明昭身后,一步步爬上陡峭的台阶。少女绯色的斗篷在风中翻飞,像暗夜里跳动的火焰。
"小心,这儿台阶有点滑。"明昭回头伸手,掌心向上,"我扶你。"
沈砚犹豫一瞬,还是将手搭了上去。她的手指温暖柔软,却有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力道,稳稳地拉着他登上最后几级石阶。
登顶的刹那,整座京城的灯火如星河倾泻,骤然撞入眼帘。贡院方向的灯笼连成蜿蜒的红线,与天上银河遥相呼应。沈砚呼吸一滞,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
"父皇常说,站在这里才能看清京城的样子。"明昭趴在汉白玉栏杆上,发带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指向西北角一片漆黑处,"那是西城的贫民巷,入夜后连油灯都点不起。"又转向东南方灯火通明的朱雀大街,"那是王侯宅邸,夜夜笙歌不止。"
沈砚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忽然明白她带自己来此的用意。
"沈砚。"明昭忽然转过头,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你若中了状元,想做什么官?"
青年望着脚下参差的灯火,喉结动了动:"工部。"
"咦?"明昭惊讶地睁大眼,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以为你会选翰林院。那些清贵官职,不是更配状元郎么?"
"我在信里写过,淮河年年泛滥。"沈砚指向远处隐约的河道轮廓,手指在寒风中微微发颤,"去年汛期,仅泗州一地就冲毁民宅三百余间。"他声音渐低,"若能修好堤坝,贫民巷就能少几个卖儿鬻女的人家。"
角楼的风铃突然叮咚作响,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明昭伸手拂去他肩头的雪粒,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那说好了,你修堤坝,"她踮起脚凑近,眼中映着万家灯火,"我帮你筹银子。"
沈砚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天。她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闯进他的生命,带着不容拒绝的明亮与温暖。
那时她塞给他的不只是一块玉佩,更是一簇火种,照亮了他此后每一个寒窗苦读的夜。
"好。"他轻声应道,将这两个字与她的笑靥一同刻进心底。
夜风渐急,明昭突然打了个喷嚏。沈砚下意识解下自己的靛青棉袍要给她披上,却见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鎏金手炉:"早备着啦!"
两人相视一笑,城下的更鼓声遥遥传来。明昭忽然指着皇城方向:"看!那是母后的凤仪宫,灯还亮着。"又指向另一处,"那是父皇批奏折的紫宸殿,他总熬到三更天。"
沈砚顺着她的指引望去,忽然发现这俯瞰众生的视角,竟与奏折上的朱批如此相似。他不由望向身旁的少女——她分明站在九重宫阙之巅,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民间疾苦。
"明昭。"他忽然唤她,声音融在风里,"谢谢。"
少女歪头看他,发间珠钗叮咚:"谢什么?"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将怀中那幅未完成的《江南雨巷图》又攥紧了几分。画上的题诗墨迹未干:"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而此刻,整座京城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