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钻出。
“师娘,今晚咱们吃顿好的!”
“我师傅考上啦!”
翠兰心头一热,弯腰揉着邱小饼的脑袋。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啦!”
师徒二人均是疑惑。
他们刚刚才收到的消息,她怎么会知道?
翠兰用围裙擦着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骄傲。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里面竟是大大小小好几张红票子。
“这是?”
王石头看得有些发懵。
“早上,庆阳治安局的大人们亲自送来的。”
翠兰的声音充满了敬畏。
“说是你头三个月的月钱。”
“还有,还有这个。”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大红官印的纸——庆阳职工学校。·k+u!a.i·k·a.n!x!s¢w?.¨c,o·m¢
“凭这个,就能进将军办的学堂念书识字了。”
“不收束脩!一文钱都不收!”
她把那张纸递给王石头,仿佛递过来的是儿女们金光闪闪的前程。
“念书?”
大丫跟爷爷从门外走进来。
茫然地抬起头,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爹爹,就像以前村东头的小少爷那样吗?”
“对!念书识字,学大本事。”
王石头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入学凭书。
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直冲头顶,眼眶瞬间就湿了。
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念!都去念!爹供得起。”
“咱们家,以后不一样了!”
昏黄的光晕下。
一家人围坐在那张用了不知多少年,磨得油光发亮的旧炕桌旁。
桌上破天荒地摆满了菜:一大碗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
一盆翠绿油亮的炒时蔬,还有一碟葱花炒鸡蛋。
雪白暄软的大馒头热气腾腾,取代了往日粗糙剌嗓子的窝窝头。
大丫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肉,被翠兰轻轻拍了一下手背。
“急什么,等你爷爷先动筷。”
王石头看着满桌的丰盛,看着老父亲身上簇新的厚棉袍。
看着婆娘脸上带着希望的红晕,看着儿女眼中对食物的渴望。
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夹起一大块油汪汪的红烧肉,放进老父亲碗里。
“爹,您先吃。”
老人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儿子身上那件靛蓝短褂。
再看看孙女亮晶晶的眼睛,布满皱纹的眼角终于滚下两行浑浊的老泪。
他颤巍巍地夹起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安详的满足。
他含糊不清地低声念叨着。
“石头,你可得给将军好好干。”
“这......这命是将军给的。”
“王石头用力点头,也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那久违的,纯粹的肉香。
瞬间在口腔里爆开,混合着一种踏实到骨子里的暖流。
他又夹起一大块鸡蛋,放进女儿碗里,再夹一块给徒弟。
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小脸被油光糊满的幸福模样。
翠兰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角。
“当家的,治安局的大人们还说....”
翠兰想起什么,又道。
“往后逢年过节,府上可能还有恩赏下来。”
“布匹、点心什么的,让咱们安心过日子,伺候好你当差。”
王石头默默听着,又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
那暄软的麦香是如此真实。
他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已浓,小院简陋。
但这个小小的院落。
因为将军的恩赏,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固和温暖。
他不再是那个在铁匠铺里挥汗如雨,只为一口饭挣扎的匠人王石头了。
他是长安铁路的火车司机。
将军的恩情,还不完啊!
时年十二月。
凤翔至长安铁路正式打通。
全长一百四十公里,主要还是停站点多。
陆沉舟直接一步到位,给后人打下完美的框架。
如今从凤翔坐火车抵达长安,只需要三个小时。
晨光初露。
西郊的旷野还浸在一片灰蓝的薄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