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婴儿车,听安安咿咿呀呀地叫“爸爸”,笑得一脸满足。
同事们都羡慕梁爱娣嫁得好,说陈峰是“绩优股”,长得帅、能力强、还顾家。梁爱娣每次都笑着点头,心里像灌了蜜——你看,她就知道,爱能打败一切,那些所谓的“诅咒”,不过是吓唬人的谎话。
陈峰很少提起家里的事,偶尔接到老家的电话,也总是躲到阳台,语气简短又不耐烦,挂了电话就笑着对她说:“没事,家里的琐事。”梁爱娣从不多问,她相信他能处理好,相信他们已经逃离了那个泥潭。
那段日子,阳光好像总照着他们家。陈峰的项目拿了奖,安安学会了走路,梁爱娣也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晚上一家三口窝在客厅,陈峰抱着安安讲故事,梁爱娣靠在他肩上看设计图,空气里都是暖烘烘的味道。
梁爱娣常常看着陈峰的侧脸,心里想:你看,多好。优秀的他,加上她的爱,真的把日子过成了诗。那些关于“诅咒”的阴影,早就被幸福的光晒得无影无踪了。她从没有一刻后悔过当初的选择,甚至觉得,正是那段艰难的开始,才让此刻的甜蜜显得格外珍贵。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有些阴影,不是消失了,只是暂时躲在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等着某个瞬间,重新爬出来,将一切美好拖入深渊。
日子甜得像酿了蜜,陈峰对梁爱娣的好,不止藏在两人的小家里,更延伸到了梁家的每一个角落。
第一次跟着梁爱娣回村,陈峰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给梁老汉挑了最好的旱烟丝,用红布包得整整齐齐;知道梁母爱听戏,特意托人买了套新出的戏曲磁带;连五个姐姐和孩子们,都有对应的礼物——给招娣的孩子带了最新的绘本,给盼娣捎了城里时兴的发卡,连最小的念娣,都收到了他特意选的钢笔。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跟着梁爱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见了乡亲就笑着打招呼,递烟递糖,嘴甜得像抹了蜜。梁老汉蹲在院里的老榆树下抽烟,看着他帮着挑水、劈柴,动作麻利不说,还总往梁母跟前凑,听她絮叨家长里短,时不时应和两句“婶说得对”,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吃饭时,陈峰给梁老汉倒酒,给梁母夹菜,还陪着梁平聊盖房的门道,连梁平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姐姐,都私下里跟梁爱娣说:“老三,你这眼光真没挑错,陈峰这孩子,靠谱。”
梁母拉着梁爱娣的手,悄悄说:“你看他看你的眼神,亮得很,是真心疼你。”梁老汉在旁边“哼”了一声,却把陈峰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些。他们是实在人,看的不是礼物多贵重,是陈峰眼里的真诚,是他对自家闺女的珍视,是他把梁家当成自家人的热乎劲。
后来每次回村,陈峰的后备箱总塞得满满当当。给梁老汉买了最好的按摩椅,说是“爹干活累了能歇歇”;给梁母爱听戏的收音机换了新电池,嘱咐“婶听戏时别熬太晚”;连梁平盖新房,他都特意请了设计院的朋友帮忙看图纸,说“要盖就盖得结实又舒心”。
最让人记挂的是二姐盼娣那次。她在镇上开的服装店进了批假货,被工商查了,还得赔客户损失,急得满嘴起泡。陈峰听说后,当天就从城里赶回来,塞给盼娣一张卡,笑着说:“二姐别愁,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店铺该整改整改,咱以后踏踏实实做生意。”
盼娣红着眼圈说要写欠条,他按住她的手:“一家人说啥欠条?当年我跟爱娣处对象,二姐你偷偷塞给我的那包核桃,我还记着呢。”一句话说得盼娣笑出了眼泪,连梁老汉都在旁边点头:“这女婿,没白疼。”
他对梁家的好,从来不是刻意讨好,是打心底里把这里当成了家。梁老汉的旱烟袋该换烟锅了,他记在心上;梁母念叨着谁家的菜种好,下次回村准能带一包;就连姐妹们聚在一起说闲话,他也能笑着搭腔,从不觉得生分。
那时的梁家,谁都觉得梁爱娣嫁对了人。这个从大城市来的优秀女婿,不仅给了老三稳稳的幸福,还成了梁家的“及时雨”,让他们觉得,当年老三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儿,真是值了。
谁也没料到,这份被所有人看好的幸福,会在某个寻常的午后,被陈峰老家打来的祭祖电话,敲得粉碎。他藏在温柔背后的恐惧,藏在优秀底下的挣扎,终究还是没能抵过那所谓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