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手机铃声,是阿诗设置的默认彩铃——《我在广场吃炸鸡》。阿瑟望着报表上那串刺眼的“2200元/单”,突然觉得喉咙里塞满了未化的奶油,甜腻得发苦。
高经理的鳄鱼皮鞋跟在地面重重一跺,震得阿瑟桌上的仙人掌盆栽都晃了晃。她突然俯身逼近阿瑟,指尖在报表边缘敲出密集的鼓点,红指甲像淬了毒的獠牙:“你以为中介公司靠什么赚钱?靠阿诗那种‘货比三家’的苦力活?天真!这行当里,赚的是三把刀的钱——第一把,切资金的钱;第二把,割工人的价值;第三把,宰市场的情绪!她连刀柄都摸不着,还敢自称‘会算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瑟的脖子缩了缩,后颈的碎发被高经理身上的晚香玉香水熏得发麻。!1+3¨y?u?e*d*u_.`c+o¢m!她想起阿诗总爱在晨会上捧着保温杯念叨“省一分是一分”,此刻却觉得这话像块硬邦邦的锅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资金的钱,”高经理突然拔高嗓音,涂着哑光口红的嘴唇几乎要喷出火星子,“是让客户把预算当面团揉!上个月我帮恒远集团做人才外包方案,明明一个it工程师市场价一万八,我愣是拆成‘基础薪资+绩效分成+期权激励’三块饼——客户觉得总成本没涨,我们抽成却从15%涨到25%!这叫什么?这叫把资金流当面团发酵!可阿诗呢?她倒好,客户说‘预算有限’,她就真把岗位费压到成本线以下,还美其名曰‘薄利多销’!她当自己是菜市场卖白菜的?”
阿瑟的指尖死死抠住桌角,指节泛白。她想起上周阿诗为了抢一个客服岗位,硬生生把中介费从三千砍到一千八,结果客户转头就嫌“服务太廉价”,转头找了家报价五千的猎头公司。阿诗蹲在茶水间啃饭团时还念叨“省下的都是利润”,却不知那笔“利润”早被市场情绪的潮水卷走了。
“第二把刀,”高经理突然冷笑,从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招聘启事,“是割工人的价值!你当那些‘高薪急聘’‘福利优厚’的噱头是白写的?上个月我给物流公司招货车司机,jd里写‘月入两万’,实际呢?底薪三千,剩下的全靠超时加班和罚款抵扣!阿诗要是肯学这招,随便在岗位描述里埋个‘绩效奖金上不封顶’的钩子,还愁佣金上不去?可她倒好,老老实实给人算时薪,连‘餐补车补’都要拆分到小数点后两位!她这是招工还是做慈善?”
阿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忽然瞥见报表边缘的咖啡渍——那是阿诗上周打翻的冰美式,褐色的污渍像极了她此刻的窘迫。她想起阿诗总爱教育求职者“货比三家不吃亏”,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市场情绪里的一尾小鱼,被高经理们撒下的饵料耍得团团转。
“至于第三把刀……”高经理突然压低声音,丹蔻指甲划过阿瑟颤抖的睫毛,“是宰市场的情绪!去年元宇宙概念火的时候,我三天内给三家游戏公司塞了二十个‘vr工程师’,简历全是从培训机构买的模板!现在风口过了,那些工程师哭着跳槽,可我们的佣金早落袋为安了!阿诗呢?她永远盯着‘长期合作’‘口碑积累’这种蠢话,宁可给客户推荐最稳妥的候选人,也不肯赌一把风口!她当自己是百年老店的掌柜吗?”
茶水间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这次是阿诗新换的彩铃——《孤勇者》的副歌被她剪成了鬼畜版:“战吗?战啊!以最抠的预算——”高经理猛地转身,高跟鞋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去告诉阿诗,要么学会用这三把刀砍人,要么就滚去当被砍的韭菜!市场可不会因为她傻,就多给她一颗糖!”
阿瑟望着报表上阿诗手写的备注:“候选人张哥家孩子奶粉钱急用,多申请了200块补贴”,突然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块冰——又冷又硬,还带着铁锈味。她想起高经理说的“资金流、价值差、情绪税”,忽然觉得这些词像三把锋利的解剖刀,把阿诗的“货比三家”剖得鲜血淋漓。原来在这行当里,傻白甜的善良,才是最昂贵的奢侈品。
高经理的冷笑声像淬了冰碴的刀片,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上划出细碎裂痕。她突然抓起阿瑟桌上的玻璃镇纸,重重拍在报表“阿诗”名字旁,震得纸页边缘簌簌作响:“你以为挣钱是菜市场砍价?是阿诗那种‘多省五毛钱’的过家家游戏?这行当从我师父那辈开始,吃的就是人血馒头,喝的就是人性眼泪!她想要安身立命的法宝?哈,我告诉你——这行里,‘善良’是穷病,‘天真’是绝症’!”
阿瑟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闻到镇纸上的檀木香混着高经理的晚香玉香水,熏得人眼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