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了口咖啡,苦涩在舌尖泛起涟漪,"在马桥那家五星级酒店,阿志用客户预付款订了二十桌。现在婚庆公司天天打电话来问尾款,他手机估计早设置了拦截。"
阿瑶突然站起身,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她想起今早收到的法院传真,阿志被起诉伪造公章的扫描件正在打印机里缓缓吐出。那些锋利的铅字像手术刀,正等着剖开某个膨胀的谎言。
"真正的暴利,都写在刑法里。"哈哈女士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阿志这类人不同,他们自己就是赌场。上周保安部抓住他翻垃圾箱找客户丢弃的发票,你猜怎么着?他袖口还沾着售楼处地毯的纤维。"
茶水间突然陷入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嗡鸣。阿瑶望着玻璃幕墙上的雨痕,突然明白那些歪斜的水迹多像阿志的人生轨迹——本该顺着排水沟笔直流淌,却因某个贪念折进死胡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今早来过。"哈哈女士突然说,翡翠耳坠随动作轻晃,"在楼下大厅跟保洁阿姨套近乎,想拿回被没收的门禁卡。保安队长跟我说,他西裤后袋还露着半截假公章。"
阿瑶的笔尖终于戳破纸面。她想起阿志工位上那盆枯死的绿萝,无人浇水却总被挪到阳光最盛处。就像某些人,明知根系腐烂仍要抓住最后一丝光热。
"中介这行当,最公平。"哈哈女士将空杯倒扣在托盘上,瓷底与金属相撞发出闷响,"你吞下多少回扣,就要吐出多少良心。阿志总以为能靠运气改命,却不知命运早在他裤腰别上假公章那刻,就给他判了缓刑。"
雨势渐大,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阿瑶望着楼下蚂蚁般的人群,忽然看清某个踉跄的身影——阿志正抱着纸箱冲进雨幕,湿透的衬衫下摆粘在后背,像块褪色的膏药。
"他弟弟刚退掉婚宴。"哈哈女士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酒店经理说,今天凌晨有位穿湿西装的先生来退押金,银行卡被atm机吞了三次。"
阿瑶将打印好的法院文件塞进碎纸机。纸屑纷扬的瞬间,她忽然想起阿志入职那天,也是个暴雨天。当时他抱着绿萝站在前台,说这盆栽像他的人生——只要给点阳光就能野蛮生长。
"真正的商人,都是园丁。"哈哈女士突然轻笑,紫红色短发在节能灯下泛起涟漪,"他们懂得修剪贪欲,只留最健康的枝桠。阿志倒好,把自己种在盐碱地里,还指望开出并蒂莲。"
茶水间的挂钟敲响七下,暮色如墨汁般漫进来。阿瑶望着玻璃幕墙上自己与哈哈女士的重影,忽然看清那些交错的轮廓里,藏着无数个阿志——他们西装革履地奔向深渊,裤脚还沾着昨夜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