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卿接过食盒,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微凉,心中微动,却只是颔首:“长老放心,弟子省得。”
凌言又看了苏烬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似有疼惜,又似有怒意,最终都化作一片冰封的寒潭。他没再说话,转身便要离开。
“长老。” 柔卿忽然开口,“师兄他……其实并未怪你。”
凌言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消失在廊尽头,声音被夜风吹得零散:“管好你自己即可。”
柔卿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桂花糕的甜香透过竹编缝隙散出来,正是苏烬年少时最爱吃的点心。
那时苏烬刚拜入凌言门下,性子还带着少年人的羞怯。
每次凌言下山,总会偷偷给苏烬带回一盒,可每次都是这般将东西递到他手中,然后转身离开。
柔卿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瓷瓶,里面是上好的生肌膏,色泽莹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正是凌言常用的配方。
一年光阴,不过是听雪崖上剑坪积雪消融又覆盖的轮回。
苏烬背上的鞭痕早已结痂成疤,藏在青衫之下,如同他心中那道被凌言亲手划下的深壑,每逢阴雨天便隐隐作痛。
他不再主动去寻凌言,连宗门例会也寻由头避开,只将自己困在偏殿,或是在崖边挥剑,剑风狠戾,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凌言亦如往常,每日镇守裂隙,只是路过南峰偏殿时,脚步总会在廊下稍作停留,隔着窗纸,目光穿透薄木,落在那个日渐沉默的身影上,眸色深沉如夜。
他遣人送去的生肌膏和桂花糕,总被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外,直到冷透,才被小童子默默收走。
这年暮春,幽墟山脉深处的万妖窟妖气陡然暴涨,黑紫色的雾霭如同沸腾的墨汁,顺着墟渊裂隙疯狂外溢。
往日里只需每日加固的锁妖阵,竟在三日内连破三道副阵,逼得镇墟门全门修士倾巢而出,日夜轮守。
妖气顺着地脉渗透,竟将百里外的云梦镇结界也侵蚀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