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断了箭塔绳索,流矢才……”
少年说着,眼圈渐渐泛红,“凌长老找到你时,你浑身是血地趴在雪地里,手里还攥着那柄铁剑……”
凡铁剑!苏梓宸猛地看向床头柜——暗格里果然躺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柄处“苏烬”二字歪歪扭扭,正是凌言初收他为徒时所赠。
指尖抚过粗糙的剑身,前世抱剑而亡的冷硬触感与此刻的温热记忆重叠。
他想起昆仑之巅凌言消散前的眼神,想起若雪阁内自己抱着逐渐僵硬的身体嘶吼,想起那句“放过你自己吧……”
心脏像是被雪水浸透,又被文火慢煨,疼得他几乎蜷起身子。
“师父……” 他艰涩地开口,望向窗外被雪覆盖的若雪阁方向,“是他……把我抱回来的?”
“是啊。” 柔卿重重点头,端起药碗吹了吹,“师父说说,凌长老抱着你御剑回来时,衣服都被你的血浸透了,袖口还沾着崖底的冰棱。”
“他把你放在床上后,亲自给你上了金疮药,又在你床边守了一夜,直到你退热才走……”
守了一夜?
苏梓宸怔住。前世的记忆里,凌言总是冷淡疏离,罚他跪雪时眼尾都不会抬一下,何时有过“守夜”的举动?
难道是重生带来的变数,还是……当年的自己从未看清过那双凤眸深处的情绪?
“师兄,喝药了。” 柔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少年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递到他唇边。
“这是凌长老特意去后山采的续骨草,说你底子弱,需得好生将养。”
药汁带着苦涩的草木香滑入喉咙,却在胃里化作一丝暖意。
苏梓宸看着柔卿专注的侧脸,少年睫毛纤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极了前世他死前看到的最后一抹星光。
雪粒子打在青石板路上沙沙作响,苏梓宸裹紧狐裘斗篷,漫无目的地走在镇墟门蜿蜒的山道上。
檐角冰棱垂落,映着远处凝霜殿的飞檐,一切都和记忆中重叠,又透着陌生的暖意——
至少此刻,柔卿还活着,在御水阁替他煎着续骨草的药。
“这辈子……一切还来得及。”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凡铁剑穗。
前世染血的双手此刻干净白皙,却仍残留着握剑屠妖的幻痛。赎罪?这双曾覆灭仙门的手,真能洗净罪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