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暗暗涌动的迷思好似倏然被什么东西搅乱了,愈演愈烈地占据、扩张,誓要此刻冲破两人之间的那层薄如蝉翼的屏障。!g+u+g+e\y/u_e!d?u·.?c.o?m·
不可以吗?萧应问头一回有了想不明白的事儿,是她送他臂鞲,他也就戴上了,究竟有什么不可以的?
何至于要这样盯着他?
萧应问清咳两声,问道,“看什么?”
李辞盈思忖着,或许是戚柯传话时出了什么差错,让萧世子误以为这对臂鞲是她织来送他的——其实她为庄冲织这玩意儿的时候有想过再另外绣一条丝帕赠予萧应问以表感谢。
可时间紧迫,她手艺又欠佳,三则,思及萧应问那日连裴听寒的帕子都瞧不上的事儿。
绣了只怕也是白费功夫,于是作罢了。
她不下他的面子,从善如流捂嘴轻笑,恭维道,“没什么,只觉着这对臂鞲针脚赶得粗糙,实在是衬不起您身上这件袍子。-2/s¢z/w`./c+o-m′”
萧应问恢复身份,自然不会再用之前那些平民布衣,此时他身上著着件玄色翻领半臂袍衫,袖间、领口皆绣有麟花暗纹。
灯火明照,金纹于衣上蛇走龙游,熠熠生彩。玉带掐得窄腰线条流畅,年轻儿郎之偾张强劲一览无余。
他倒没在意衬不衬得起的事儿,低头瞧一眼,淡淡道,“是么,然某用着很是暖和。”
很暖和,或是晓得他擅用短刃,右手侧边还特意加上了一层新革,萧应问盯着卷册,又说道,“若真有人袭击,扬臂正好能挡上一招。”他顿了一下,又说,“亏得三娘费心了。”
听他这样说一句,李辞盈倒心虚起来,天知地知,李辞盈为臂鞲加这层新革,全全为着庄冲爱养鹰,而鹰爪多少锐利人人晓得的,若不做厚一层,只怕召来挥去间爪子挠破人家的皮。
她讪讪笑了声,“您能满意是最好。”
话落,那人眼神忽得一凝,盯着那册子,眉头也皱起来。/r,i?z.h?a¨o¨w+e-n?x?u.e\.¢c~o+m-
别是又出什么事儿吧,李辞盈小心探过脑袋,想瞅瞅那卷册上是什么案情。
一看不知道,那上边竟记录着七年前北郊白家庄失火案——
“这件事不是意外么?”李辞盈喃喃道。只是意外的话,裴听寒便没必要这个案子收到暗格之中。
“意外?”萧应问“哼”了声,“你阿姐殁后不到半年,白家庄便失火。白家人尽数葬生火海,而你两个侄儿却恰巧在那几日被带回了南楼看望重病的长姑,幸免于难……”
不是意外?那是什么?
萧应问提醒道,“而后不久,李家二郎无故失踪。”
“不可能!”李辞盈立即反驳道,“那年妾与阿兄不过十岁罢了,怎么可能……”
萧应问笑了声,继续道,“李家二郎失踪后,迷津寨中多了一个庄冲,而庄冲失踪后,鹧鸪山峭壁中便多出一个‘佟某’。”
他顿了下,又道,“你可记得那日在迷津寨中,纪清肴曾不经意说过一句他们‘失了庄冲的消息’,砂海变幻莫测,或是众匪有每夜以烽烟或放灯传信报平安的惯例。”
回来之后,萧应问命人多注意天象,果不其然,十日夜启明星升起时,州南夜空一前一后有两道绛绯烟雾直冲云霄,飞翎探得之后,首先意识到可能是庄冲踪迹。
“然则同日,肃州一樵夫往县衙报,道南崖之下偶见无名男子尸首一具。”
李辞盈明白过来,不怪那日李少府与众衙役急匆匆往南郊去了,原是为了这个案子,她心中一紧,“是庄冲出了意外?”
萧应问摇头道,“万没料到,此人从峭壁跌滚,却是没死透的,人伏在草木间奄奄数日。后经审问,其人乃安西县某茶馆一车夫。前几日一茶客自名“佟某”,以路遇匪徒过所遗失为由请了车驾,付铜钱五佰,两人收拾行装就这样上路。”
“也就是那夜,庄冲于州南回应纪清肴的问询。”
佟季青、纪清肴……这样直白的假名,李辞盈竟是如今才明白过来,“…佟季青就是庄冲!?”
前世之时,佟季青有大才而不入仕,整日戴着饕纹鬼面独来独往,她只以为他是容貌尽毁的怪人。
而他取了“季青”这个假名,难道说,是纪清肴出了什么事?
萧应问眉头一皱,“佟‘纪清’?此名何解?”
他们查遍三州都不知佟某的名字,何以李三娘如此笃定说出“佟季青”三字?
说话间,外头远远有脚步声传过来,一步步肃整得紧,李辞盈才想起他们仍在照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