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受了此人门下的几多冷眼。
而此人竟会有这般的谄媚模样,着实是叫孙洪、杜凤两人大大开了眼,很是不可置信。
“太……太和真人!”
为避免被朝中异党扣上一个“妄揣圣意”的大帽子,卢殴好不容易才将后面那个字吞进喉咙。
他本是看在桌上孝敬的份上才忽想起了孙洪、杜凤,因公干之故便顺带来奂崖看看这两个,叫他们不冻死摔伤,便已算对得起入袋的财货了。
不料在崖巅处竟瞥得了陈珩面目,这着实是出乎卢殴意料,忍不住要雀跃欢呼了。
不多时,在婉拒了卢殴与他一众同僚观景饮宴的提议后,陈珩也不多留,剑气一起,就倏尔不见。
“唉,只恨准备仓促!”
卢殴连连跺足。
虽说难免心下怅然,但转目一扫身后那面面相觑的孙洪、杜凤两人,卢殴心思又立时活络起来。
“太和真人方才是问两位姓名了?”卢殴摆出一副和颜悦色之态。
在得了肯定答复后,卢殴脸上笑意更盛,忙拉住孙洪臂膀,便要请这两人来洞府一坐。
“可我等还要奉命采集煞精……”杜凤忙插了一句。
“煞精?这等微末小事何足挂齿!”
卢殴摇头,豪气干云挥手:
“稍后我赠两位小道友百瓶异煞,如今且先下山,洗洗寒霜如何?”
孙洪、杜凤对视一眼,都是大喜。
……
……
在陈珩纵剑离了奂崖之际,朱陵宫中的陈裕便也有了感应,白眉微微一动。
“倒是不慢。”他品评道。
“不慢?”与陈裕隔岸对弈的智昏和尚抬起头问。
“稍后他来朱陵宫后,也不必来见我,你领他去石室,把他送进我在阴世幽冥的那处道场。”陈裕道。
“如此良才美质,又是血脉之亲,陛下何不惜之?连城美璧,可当传世之用,流落草莽,怎不是下下之选呢?”智昏和尚笑眯眯道。
“他是玉宸真传,同草莽可扯不上什么干系。”
陈裕瞥了智昏和尚一眼,淡淡道:
“你送他去了那处后便速速回返,不得多嘴,不得耽搁。”
智昏和尚无奈摸摸头,只得起身称是。
过得几日,当陈珩再次来到朱陵宫前,领他进入宫中的不是什么值守神将,竟是智昏和尚亲自出马。
而这位大禅师一路上也难得沉默寡言,少有神情流露而出,只是在来到一间僻静石室后,他才忽开口道:
“陈真人是想为玉宸道子?”
陈珩看他,还未答话,智昏和尚又道:
“我观阳世众天诸宗各派,道子之争不仅是实力之争,更有底蕴身家之斗,若有需要时,和尚愿为陈真人在派外的奥援。”
说完这句,智昏和尚将石室大门推开,露出里间正中一口深不见底的斑驳古井,他将一枚牌符递于陈珩之手,笑道:
“和尚还得速来速反,不便说上太多,否则又得吃个几百年素斋了。
我是个外道和尚,生平只有些口腹之欲未除,不见荤腥着实忍耐不得,莫怪,莫怪。
至于此处为何能通往阴世幽冥,那里与阳世诸天有何不同,你又应当如何去修行真水……
到了那处,只需将这牌符催起,便会有人为你解疑,那位可是个妙人,平素里虽有些不敬言语,但他倒甚有趣。”
智昏和尚双手合十,在念了声古怪佛号后,将陈珩肩一摇,就把他推入了井中。
这一坠将似只炷香功夫,又似悠悠千年无声流了去,四下尽是幽邃一片,不能视物。
偶有几声唱诵和啸音短促响起,又须臾不见,如投石入海,不起波澜。
不知过得多久,当陈珩再站立脚跟后,他收拾了番心神,转目一瞧,才知自己已是立身在一座破旧小屋。
那些桌椅床榻都落了厚厚一层灰,一看便知许久未有人到访过了。
他将智昏和尚送来的那方牌符催动几回,都不见有什么回应。
沉吟半晌后,便也在袖中暗暗扣紧了混金雷珠,小心走出大门。
不过出得门口才不过百步,陈珩便听得一阵狼嚎鬼哭之声自后宅响起。
他循声朝着长廊走去,少顷便来到后宅,顺着半开的破门往内一瞧,只见一具骷髅正拿着云纹朱笔,在那里边写边念,读到精彩处时还止不住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