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仗。
“奶奶的,伊万那可恶的老毛子,竟妄图拿我当作诱饵,去钓胡青青上钩?” 蟒三太满心愤懑,蛇尾用力一甩,将一块冻得硬邦邦的松果拍得粉碎。溅起的树脂与它身上渗出的血珠相互交融,在枯黄的落叶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痕迹。“真当咱东北老仙儿都是没脑子的蠢货?若是胡奶奶因我被牵扯进这因果漩涡,那香火坛里积攒了三百年的仙家气韵,怕要折损泰半!” 它缓缓游到一棵合抱粗的老松旁,将身子盘成一圈,蛇信子轻轻扫过树皮上黑风堂留下的暗记 —— 三道交叉的爪痕间,嵌着些许松脂,只是岁月与风雪无情,早已将其侵蚀得模糊不清。它并非不想投奔胡青青寻求庇护,实在是那亡灵法师施加的诅咒犹如附骨之疽,无论它行至何处,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尸气味,它满心担忧,生怕因此连累了躲在兴安岭深处的胡青青。
思来想去,若要寻得一线生机,唯有前往元湛的地盘。
要是真要把香火坛给谁,还是给他这位老兄弟比较好!
那香火坛供奉的乃是东北老仙儿的香火,对于罗斯人的血脉提纯、东桑人改良的亡灵而言,和关东山的妖物来说,坛中积攒的人气珍贵得远超千年灵草。这股人气不仅能够洗炼妖脉,若是机缘足够,厉害些的妖物甚至能借此人气褪去鳞片,化形成人。也正因如此,伊万那老毛子才会像发了疯一般,穷追不舍;而黑风堂的老猞猁,也如同蹲在枯井里的狐狸,明明闻到了诱人的肉香,却因惧怕危险,始终不敢贸然露头。
回想起那时,若金坛的房顶瓦片被激烈的争斗震得粉碎。要不是蟒三太阴差阳错看了一个模糊身影,谁能料到,黑风堂主那老猞猁竟悄然藏在三里外的鹰巢之中。
它毛茸茸的爪子在雪地上轻轻踩出浅浅的坑洼,一对琥珀色的竖瞳,犹如两盏幽森的鬼火,紧紧盯着胡青青抱着香火坛离去的背影,就那样足足徘徊了小半个时辰。直至元湛的纸人在树梢轻轻抖落一片符纸,惊起一群寒鸦,那老东西才心有不甘地甩着尾巴,遁入黑暗之中。它离去时,在雪地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足见其对香火坛落入胡家之手的极度不甘心。
“老兄弟,咱来接你了。”
一道低沉的男中音毫无征兆地骤然响起,恰似一道惊雷在蟒三太耳边炸响。它吓得鳞片瞬间倒竖,急忙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对襟夹袄的纸人,稳稳地立在枝头。纸人手中托着一个漆盘,盘中卧着一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鹿肉,肉片上插着一片符纸,正是元湛惯用的 “引魂香”。蟒三太的蛇信子刚一触碰到肉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在心脉处冻得它灵魂发颤的冰碴,竟瞬间化去了三分。与此同时,远处的林子里传来火熊踩碎冻土的沉闷声响,夹杂着几句带着浓郁关东风味的笑骂:“爷们儿,你可别给咱们爷们装死,咱还要一起去黄皮子坟喝酒呢。”
蟒三太听着这话,蛇头重重地砸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混着血沫的笑声惊飞了几只栖息在枝头的宿鸟。它心里清楚,元湛这是拿香火坛当作诱饵,意在钓出躲在暗处的黑风堂老猞猁,顺带也救它这条命悬一线的老蟒。此刻,它闻着鹿肉里混着的镇魂香,感受着远处若有若无的纸人气息。这股气息,虽说带着几分阴森,却比伊万的寒冰和上杉的死亡元素温暖了百倍,就好似关东山的老猎人披着厚实的皮袄,在寒夜中默默守夜,尽管身上带着些许尸蜡味,却实打实能给人带来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奶奶的,算你老元够义气!” 蟒三太迅速缠住纸人递来的鹿肉,蛇齿用力咬穿符纸的瞬间,血腥味与朱砂味在口中轰然炸开。“等老子熬过这一劫,定要去你泉州府上,好好讨杯热酒喝。顺带也瞧瞧你那些连名字都叫不上的鬼仆,是不是真有本事,能把那老毛子的火枪队撕成十八段!” 话还没说完,蟒三太的蛇身突然被一股强劲的阴风吹得腾空而起。等它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然身处火熊的背上。火熊那庞大的身躯上,毛发沾满了冰碴,却散发着滚滚热气,将蟒三太冻得发僵的鳞片烤得滋滋作响。前方的雪地里,元湛的纸轿正被八个白纸人抬着,踏雪而行。轿帘缓缓掀开一条缝隙,露出半块刻着 “关东府君” 的腰牌,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冷冽而威严的光,恰似这寒夜之中,蟒三太最为坚实可靠的靠山。
“爷们儿,走,今天去请奶奶,抓猞猁!”
蟒三太眼角流出几滴泪珠,“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