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七年的建业城被一层浓重的阴霾笼罩,凛冽的霜风卷着残叶掠过巍峨的丹墀,发出簌簌的声响。0·0¢晓*税,徃! /追?醉.辛¢漳~截`
张布站在太极殿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这枚羊脂玉质地的螭龙佩,是先帝孙休临终前颤抖着塞进他掌心的贴身之物,即便过了半月有余,温润的玉质上似乎还残留着故人最后的体温。
他抬头望向空荡荡的龙椅,十二扇青铜蟠螭屏风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嗡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日孙休卧榻前,病容憔悴的帝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眸中满是殷切与担忧:“卿若负朕......”话音未落,便化作了喉间破碎的呜咽。
如今言犹在耳,而龙椅之上,本该坐着的幼主孙湾尚在襁褓之中。
“张大人,濮阳兴大人到了。”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死寂。
张布猛地转身,见濮阳兴踏着满地霜花疾步而来,绣着云纹的紫袍下摆沾满泥泞,额间还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都读懂了彼此眼底的惊惶——孙休骤逝,朝堂权力真空,暗流早已在平静的水面下翻涌,江东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丸?夲~鰰,颤¢ ¨冕′费.阅_黩?
“万彧将军密信。”濮阳兴神色凝重,从袖中抽出染血的绢帛,上面字迹潦草,墨迹未干,
“左典军万彧已率三千禁卫封锁朱雀门,孙皓那孽畜......”话音未落,宫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伴随着士兵的呼喝与战马的嘶鸣。
张布瞳孔骤缩,将玉佩狠狠攥进掌心,尖锐的棱角刺破皮肤,血珠顺着指缝缓缓滴落:“速召丁固、施绩!若让孙皓进了宫,幼主性命难保,先帝基业......”
记忆如潮水倒灌。
十二年前的武昌城,彼时的张布不过是个随军司马,在一次战事告捷后的庆功宴上,还是琅琊王的孙休注意到了这个年轻将领。
宴会上,孙休指着他腰间断刃笑道:“此剑虽残,却有锐意,恰似卿之锋芒。”
张布闻言,心中一暖。
当夜,他便将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断剑熔铸,重新锻造成一枚象征心腹的令牌。
此刻,那枚令牌正藏在怀中,随着他急促的心跳微微发烫。
“报!孙皓已至承明门!”一名侍卫踉跄冲入,甲胄上结着细碎的冰碴,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
其麾下亲兵与丁固将军的守军正在城门交战!”
张布猛地掀翻案几,青铜酒樽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液混着碎瓷在青砖上蜿蜒,宛如一道血色的泪痕。~求′书¨帮- ′冕+肺\悦^渎.
“取我的槊来!”他大步迈向宫门,寒风吹得战袍猎猎作响,恍惚间又回到建安二十五年的合肥之战。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也是这般提着长枪,义无反顾地冲向敌阵。
承明门下,孙皓的仪仗如同黑色洪流,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侍卫们身披玄甲,手中的戈矛在黯淡的天光下泛着冷芒。
张布持枪立于台阶之上,望着銮驾前趾高气扬的万彧,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满是嘲讽与悲愤:“万将军可还记得,先帝亲赐的‘忠勇’金印?如今印绶尚在,忠义何在?!”
万彧面色骤变,恼羞成怒地挥起马鞭,狠狠抽向张布:“逆臣休得胡言!新君登基,乃天命所归,尔等妄图螳臂当车!”
枪槊相交,迸出耀眼的火花。张布自幼习武,又久经沙场,一杆长枪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招招直取要害。
然而孙皓麾下亲兵众多,且个个悍不畏死,包围圈越缩越小。
就在张布浴血奋战之际,却见孙皓缓缓掀开轿帘,阴鸷的目光扫过满地血污,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张布,你以为凭一杆枪就能挡住天命?识时务者为俊杰,何不早早归降,保你荣华富贵......”
话音未落,城楼上突然传来梆子声——丁固、施绩的援军终于赶到了!
张布心中一喜,士气大振,枪尖猛地刺向万彧咽喉。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觉后心一阵剧痛,温热的鲜血顺着脊背流下,瞬间浸透了衣甲。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濮阳兴握着染血的长剑,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对不住了,子通。”
濮阳兴的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