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身上熟悉的沉水香笼罩下来。

他指尖托起她下巴的力道轻得像捧着一片云，却在触碰瞬间让她浑身僵住。

那个吻落在眉心时，柳青芷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顾景煜的唇有些干，带着夜风的凉意，可呼出的气息却滚烫。

这触感太轻，轻如蝴蝶停驻花蕊时抖落的鳞粉；又太重，重得仿佛有千钧之力，将她所有自责、恐惧都压成了齑粉。

"等我。"

两个字混着温热的呼吸烙在皮肤上。柳青芷睁眼时，正对上顾景煜近在咫尺的眸子——

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将素日清冷的眸光都灼得发烫。

他拇指抚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在耳垂处短暂停留，那里有他去年送的珍珠耳坠，此刻正随她抽泣轻轻摇晃。

远处打更声突兀地刺破夜色。顾景煜身体明显僵了一瞬，却仍固执地多停留了一息。

这一息里，柳青芷看清了他眼底的血丝，看清了他唇上因紧张咬出的齿痕，也看清了那个被她泪水打湿的、微微发亮的眉心。

翻上墙头时，顾景煜的衣摆勾住了瓦松。他仓促回望，看见柳青芷还立在原地。

月光从她身后漫过来，将少女单薄的身影镀成银色轮廓，白得近乎透明。夜风掀起她未束的发丝，像无数细小的求救信号。

墙外传来侍卫整齐的脚步声。顾景煜最后看了一眼那尊月光下的"瓷偶"，狠心跃入黑暗。

他袖中藏着柳青芷方才塞给他的荷包，己经被两人的汗水和泪水浸得微潮。

而在窗内，柳青芷指尖轻触眉心。那里还残留着少年唇上的温度，与泪水混在一处，成了这个寒夜里唯一的暖意。

她望向顾景煜消失的方向，发现墙头那株瓦松不知何时断了一枝，此刻正孤零零地悬在月色里，像段未说完的誓言。

顾景煜回到重华宫，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画轴——那是他偷偷绘制的柳青芷小像。

画中人在海棠树下回眸浅笑，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中走出来。少年皇子提笔在空白处题下两行小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他的字迹刚劲有力，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墨迹未干，一滴水珠突然砸在宣纸上，晕开了“月”字的最后一笔。那是他的泪水，饱含着对柳青芷的思念和对未来的迷茫。

柳府绣楼里，柳青芷摸出袖中另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这次绣的是交颈鸳鸯，原打算作为顾景煜的生辰礼。

“姑娘...”翠翘红着眼眶进来，声音带着哭腔。“老爷说三日后启程回祖宅。”翠翘看着自家小姐憔悴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

柳青芷点点头，穿针引线的手稳得出奇。既然明着不行，那她就暗地里使劲。

顾景煜要她等，她就等。一年，十年，哪怕等到红颜白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执着，那是对爱情的坚守。

月光透过窗纱，照见少女眼中燃烧的倔强。那簇火苗虽小，却足以燎原。她相信，终有一天，她和顾景煜会冲破重重阻碍，迎来属于他们的幸福 。

远处宫墙内，隐约传来《凤求凰》的琴声，如泣如诉，似在应和这无言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