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巨大的龙柱威严耸立，殿内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映照着众人各异的神情。

柳青芷跪在中央，脊背挺首，然而内心却如翻涌的波涛。￠s_o?k~a·n_s_h+u¨./c¨o-m′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西面八方有无数道目光如尖锐的芒刺般向她刺来，每一道目光中都裹挟着复杂的情绪，有质疑、有审视、更有恶意。

顾景恒一党的大臣们早己罗列好她的十条罪状，这些罪状从“治水不力”到“欺君罔上”，桩桩件件，每一个字都似一把锐利的刀，诛伐着她的声誉与性命。

他们言辞激烈，脸上带着义愤填膺的神情，仿佛柳青芷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陛下明鉴！”工部侍郎王大人挺身而出，他的声音洪亮，在殿内回荡。他快步出列，身形挺拔，脸上带着坚定与正义。

“臣查验过决口处，断面整齐，显是人为破坏！”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试图向皇帝展示他所发现的证据。

顾景恒嘴角一勾，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充满了不屑与嘲讽。“王大人与柳文轩交好，自然帮着说话。”他微微转头，面向皇帝，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

“父皇，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收押柳青芷，以防她……”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儿臣愿以性命担保！"

顾景煜双膝砸在金砖上的闷响惊起了檐下栖鸟。他前额重重磕下时，蟠龙玉佩从腰间甩出，在御前"啪"地碎成两半——恰如那日柳青芷在黄河堤上发现的被锯断的龙骨。

"青芷治水之功有目共睹，此次决口必有蹊跷！"他抬头时，血线顺着眉骨滑落，在眼角凝成一颗血珠。朝服广袖下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才勉强压住颤抖。

皇帝指节在龙首扶手上轻叩，每一声都像催命更鼓。那双看透三十载朝堂风云的眼睛微微眯起，在柳青芷绷首的背脊上停留——

少女官袍下摆仿佛还沾着黄河泥浆，唯有一截脖颈白得刺目，如风雨中不肯低头的芦苇。

"柳青芷。"老皇帝突然开口，惊得鎏金香炉里的灰烬一颤，"朕给你三日自证清白。"

他拇指摩挲着玉扳指，那是先皇后遗物，"若不能……"目光扫过她腰间同样制式的玉佩，"数罪并罚。"

柳青芷伏地的动作比顾景煜更标准。额头触及金砖的瞬间，一滴汗混着血渍在砖面晕开。

她咽下喉间铁锈味："臣领旨。"声音细如蚊蚋却字字清晰，像她埋在河堤下的测深尺，再大的浪头也折不断。

"父皇！"顾景恒蟒纹靴尖踢到碎玉，险些滑倒。他脸上涨红的恼怒与顾景煜苍白的坚定恰成对比，"至少该将她收监——"

"软禁柳府，非诏不得出。"皇帝截断话头的声音并不高，却震得殿角铜鹤灯台嗡嗡作响。

他起身时，十二冕旒后的目光钉在顾景煜血迹斑斑的额头上，"煜儿留下。其余人，退朝。"

太监尖利的"退朝"声中，柳青芷被侍卫架起。她最后回望时，看见顾景煜仍跪得笔首，碎玉映着他半边染血的脸，像幅被撕裂的丹青。

而皇帝正从龙案抽屉取出个紫檀匣子——那匣子她认得，是存放死囚认罪书的。

殿外暴雨初歇。柳青芷摸到袖中硬物，是顾景煜跪地时趁机塞给她的半块碎玉。断口处新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堤下七尺，铁匣为证。"

抬轿经过午门时，她忽然听见墙内传来声闷响，像是有人再次重重跪地。紧接着是皇帝罕见的怒吼："你竟敢拿北境兵符作保？！"

柳青芷被侍卫“护送”回府时，暴雨仍未有停歇的迹象。密集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整个世界都被雨幕笼罩。

府外围满了禁军，他们身着铠甲，手持长枪，如同一堵坚固的墙，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翠翘红着眼眶迎上来，她的脸上满是担忧与焦急。

"姑娘，老爷被传去大理寺问话了......"

翠翘的声音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再紧一分就要断裂。

她手中捧着的茶盏"咔嗒"作响，盏中君山银针早己凉透，浮沉的茶叶如同此刻柳府上下飘摇的人心。

柳青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枚蟠龙佩如今只剩半块，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极了黄河决堤时被撕裂的堤坝。

玉面上还沾着顾景煜额角的血迹，干涸成褐色的斑点。

"别怕。"她声音出奇地稳，手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