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青溪闸落下最后一块闸板。,?·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柳青芷站在新筑的堤坝上,看着清澈的渠水分流而下,两岸百姓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太子妃!"李蕴小跑着过来,官靴上沾满泥点,"下游测流结果出来了,分水比正好七三分!"
柳青芷接过水纹图,指尖在纸上轻轻摩挲。这是父亲生前设计的最后一套分水方案,如今终于实现。
她抬头望向堤坝另一端——顾景煜正俯身与老河工说着什么,阳光为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玄色官袍下摆早己被泥水染得看不出本色。
"殿下说今晚要在闸口放河灯。"苏知微捧着盏莲花灯过来,素净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娘娘要写祈愿笺么?"
柳青芷正要接过毛笔,忽听身后马蹄声急。一骑快马冲破人群,马上驿卒滚鞍而下,高举漆筒:"八百里加急!陛下病重,召太子殿下即刻回京!"
顾景煜接过密旨,绢纸上的朱批己经晕开,显然书写之人手腕不稳。柳青芷心头一紧——皇帝的字向来力透纸背。
"备马。"顾景煜声音沉得吓人,"轻骑先行,车驾随后。"
"即刻启程。"顾景煜声音哑得不成调,"李蕴留下督工,其余人随驾返京,我和太子妃先走一步。"
老夫人亲自将行装打点妥当。临行前,她将一枚青铜钥匙塞进柳青芷手中:"藏书阁永远为你开着。"枯瘦的手指突然用力,"记住,治大国如烹小鲜。"
琅琊城灯火通明。柳青芷在藏书阁匆匆收拾舆图,老夫人拄着鸠杖进来,递给她个紫檀匣子:"带上这个。"
匣中是一株通体雪白的老参,根须完整如人形。"百年雪参,吊命用的。"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抚过匣面,"当年...你父亲都没舍得用。"
柳青芷鼻尖一酸,还未来得及开口,老夫人己转身走向书架,取下一卷泛黄的绢图:"还有这个,滦河古河道详图,世上仅此一份。"
"祖母..."
"去吧。"老夫人将图卷塞进她行囊,"记住,治水如治国,堵不如疏。"
寅时三刻,城门处。顾景煜一身劲装,正在检查马鞍。见柳青芷来了,他伸手将她抱上马背:"坐稳。"
十二位女学士列队相送。王月梧捧着刚校完的《女诫新注》初稿:"娘娘放心,余下工程我们会盯着。"李蕴则递上水文记录册:"每日数据都会快马送京。"
最意外的是苏知微。她红着眼眶捧出个香囊:"妾身绣了避瘟散。"香囊上赫然是幅精细的河防图,针脚细密得令人惊叹。′w^a~n!g`l′i\s.o′n¢g\.+c·o^m·
"驾!"顾景煜扬鞭催马。柳青芷回头望去,晨雾中的琅琊城墙上,老夫人拄杖而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
快马加鞭三日,官道旁的杨柳己由青转黄。这日黄昏,车队在驿站换马时,柳青芷发现顾景煜右掌血肉模糊——竟是连日攥缰绳磨出的伤。
"别动。"她强行拉过他手腕上药。药粉刺激伤口,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始终望着京城方向。
柳青芷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个小布包:"临行前祖母给的雪参丸。"她倒出两粒喂进他嘴里,"咽下去。"
参丸苦涩,顾景煜却尝蜜般含住她指尖。这个近乎幼稚的举动让柳青芷眼眶一热——他到底才二十岁,就要扛起万里江山。
六月廿十夜,紫微城灯火通明如昼。柳青芷与顾景煜风尘仆仆冲进紫宸殿时,太医令正捧着药碗退出,见到二人如见救星:"陛下刚醒!"
殿内龙涎香混着浓重药味,鎏金鹤形灯架上烛火摇曳,将龙榻上的人影投在绣着十二章纹的帷帐上。
皇帝形销骨立,明黄寝衣空荡荡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青筋凸起,泛着不祥的青紫色。见二人进来,浑浊的双眼倏然亮起,枯枝般的手指微微抬起:"来...近前..."
顾景煜三步并作两步跪在榻前,额头抵着父亲枯瘦的手背。柳青芷看见他玄甲未卸的肩头微微发抖,自己喉头也哽得生疼。殿外更漏声声,像是催命的符咒。
"青溪闸...成了?"皇帝气若游丝,每个字都带着喘音。
"成了。"柳青芷从怀中取出水纹图双手呈上,绢布上墨迹犹新,"完全按父皇批阅的方案施工,分流效果比预期还好三成。"
皇帝的手指如枯枝般抚过图纸,在"承平"二字的题刻处顿了顿,露出欣慰的笑:"好...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