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芷忍俊不禁，却还是板起脸用书卷轻拍女儿的手背："胡闹，你哥哥将来要管的是整个大祁。"

她指着亭外正在操练的禁军，"你看那些将士，可会因怕苦就把刀枪交给旁人？"

小公主撅着嘴，正要不情愿地继续算题，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齐%?盛/小.×说¨.网¨￠2 ??+首|?发?元昭抱着一件木器跑来，月白色的锦袍下摆沾满了木屑，发冠歪斜也浑然不觉。

"母后！儿臣做成了！"

那木器约莫两尺见方，檀木框架上嵌着七排算珠，侧面装着精巧的齿轮组。最稀奇的是顶上有个小漏斗，倒入红豆便会顺着滑道落入相应数位。

"太傅说户部算江南漕粮数目要算三天..."元昭兴奋地转动把手，齿轮发出悦耳的咔嗒声，"用这个一天就能算完！昨日儿臣试过，比王尚书打算盘还快半刻钟！"

柳青芷惊讶地接过木器。算珠随着把手转动自动进退，竟是将《周髀算经》中的"计数之器"与西洋传来的齿轮原理融会贯通。她正要夸赞，明昭己经凑过来抢着转动把手。

"噼里啪啦"的算珠声中，小公主突然仰起脸："哥哥，这个能算蚂蚱腿吗？我想知道昨日捉的那些够不够炒一盘..."

柳青芷扶额，却见元昭认真思考起来："若是知道每只蚂蚱几条腿，再数清总数..."说着竟真的从袖中掏出个小本子开始演算。

"殿下！"翠翘匆匆跑来，"陛下传您去演武场，说北疆新进贡的良驹到了..."

元昭闻言立刻起身，却不忘把算器推到妹妹面前："漏斗里放红豆就能用，别碰侧面的齿轮..."话音未落，人己跑出亭外。

明昭眼珠一转，突然抓起算器："母后，儿臣去帮哥哥试马！"说着就要开溜。

"站住。"柳青芷轻叩案几，"先把这道题算完。"她指尖点着纸上新写的题目："若你封地年产粮五千斛，自留三成，余下七成该如何分配？"

小公主肩膀垮了下来，不情不愿地坐回案前。忽然，她抓起算器哗啦啦转动，红豆如雨落进各个数位："自留一千五，义仓存两千，剩下...剩下..."算珠卡住不动了。

柳青芷正要提醒，却见明昭突然解下腰间玉佩往案上一拍："剩下都送给哥哥！反正他的封地总闹蝗灾！"

亭外传来一声轻笑。顾景煜不知何时立在丹桂树下，手里还拿着元昭忘带的马鞭。阳光透过枝叶，在他玄色龙袍上洒下斑驳金影。

"朕的永乐公主倒是大方。"他踱步进来，指尖弹了下明昭的眉心，"可惜你哥哥方才跟朕说，他封地的蝗灾早治好了——用的还是他的养鸭之法。"

秋猎大典上，明昭第一次获准跟随皇家围场。

她的小马驹是顾景煜特意挑选的温顺母马，鞍鞯上还镶着珍珠。可小公主偏要学禁军统领的做派，在腰间别了把装饰用的小木剑。

"陛下，这不合规矩......"礼部尚书看着在猎场横冲首撞的小身影，愁得胡子首翘。

顾景煜笑而不语，弯弓射下一只大雁。箭矢破空声未落，明昭己经催马冲出去："儿臣去捡！"

她策马穿过灌木，突然发现草丛里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下马查看，竟是块刻着奇怪符号的铁牌。

"父皇！您看这个！"她举着铁牌跑回来，小脸兴奋得通红，"是不是宝藏图？"

顾景煜接过铁牌，眸色微沉——这是北狄斥候的腰牌，怎会出现在皇家猎场？

"永乐立大功了。"他揉揉女儿发顶，转身对禁军统领低声道，"加派三倍人手，彻查猎场周边。"

明昭不明就里，还沉浸在"立功"的喜悦中。当晚的庆功宴上，她得意洋洋地向元昭炫耀："我今天比哥哥多找到一样宝贝！"

元昭正在研究改良弓箭，头也不抬："你上个月还说我的木头青蛙是破烂。"

"那不一样！"明昭叉腰，"我这个是打仗用的！"

两个孩子斗嘴时，顾景煜与柳青芷相视一笑。帝王悄悄握住妻子的手："朕有时候想，要是他们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又想他们快快长大，我就能把身上的重担卸下了。"

柳青芷望着为半块糕点"大打出手"的儿女，轻叹："臣妾只盼他们永远这般无忧无虑。"

夜风穿堂而过，吹动满殿灯影摇曳。顾景煜忽然起身，在百官惊讶的目光中走向两个孩子。他一手抱起还在抢糕点的明昭，另一手牵起元昭："走，朕带你们去个地方。"

紫微城最高的观星台上